第六十九章家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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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家訪
飛機落地，蘇禾真打了車直接趕到學校，她找到班上和王小平玩得好的幾個男孩子，然後才從林聰耳裏聽到王小平家的具體地址。
拿到地址後，蘇禾真出了校門，打了車直奔王小平家。
出租車越走越遠，最後在市郊的城中村村口停下。蘇禾真在村口的水果店買了些水果，然後才往村裏走。
S市也算是一座大都市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，十分繁華，然而城中村還帶著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質感。
雕花水泥圍欄及磚瓦結構的屋子，建的密密麻麻，遮擋陽光，裏頭顯得非常陰暗潮濕，路面壓壞了，凹凸不平。
地面倒是還算幹凈，路旁每隔十多米就有一個綠色的公共垃圾桶。蘇禾真定睛看去，就見不遠處的大垃圾桶邊站著個瘦瘦小小穿著環衛黃馬甲的男孩子，他正在搬這個比他低不了多少的垃圾桶，想把垃圾桶裏的垃圾倒進旁邊的木板車裏。
垃圾桶又重又笨拙，男孩搬得有些吃力，蘇禾真走過去幫忙擡起底座，讓垃圾傾倒地更容易些。
王小平也察覺到有人幫忙，正覺詫異，擡起頭一看發現幫忙的人居然是請假在家照顧父親的蘇禾真。
王小平一驚，手一松，原本扶著的垃圾桶咣當一聲砸在了板車上，王小平見狀忙又把垃圾桶拉了回來。
蘇禾真幫著他把垃圾桶放好，也沒管手上沾到的垃圾。
空氣裏全是垃圾的酸腐臭味，王小平看著蘇禾真變臟的手，臉刷地一下紅了，又羞又窘迫。
他把垃圾車拖到一邊，然後帶著蘇禾真繞過兩條狹窄的小巷，走近一個半地下室，擰開門邊上的水龍頭，低著聲音道：“蘇老師，你洗洗手吧。”
蘇禾真搖了搖頭，問他：“活兒做完了嗎？沒做完，就做完了再洗。”
王小平搖頭，又點頭。想了想，他補充道：“不急於一時。”
兩人正說這話，屋裏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：“平崽，你在和誰說話？”
王小平洗了洗手，把身上的黃馬褂脫掉，便往屋裏走便回老人的話：“奶奶，我老師來家訪了。”
“老師來家訪嗎？”老人問著，伸出手摸床邊的拐杖。
“嗯。”王小平應了一聲，三兩步走到床邊扶住老人。
蘇禾真匆匆洗了洗手，關上水龍頭，隨著他進門，這是一間車庫改造的屋子，大概十來平米，卻擺著兩張床。
屋子裏塞滿了雜物，基本上沒有落腳的地方，還沒進門，一股潮濕的黴味便撲面而來。
這是一個極其貧苦的家庭。
王奶奶被王小平攙扶出來，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，知道來人是王小平的老師，忙招呼道：“老師，你好，我們家小孩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她大概知道老師是為什麽而來。
孫子還是讀書的年紀，卻因為他們兩個老不死的，只能在家照顧他們。
蘇禾真看著王奶奶對著她旁邊的空氣打招呼，又見她雙眼白茫茫的，就知道老太太的眼睛估摸著看不太清楚。
果然就聽王小平道：“蘇老師，不好意思，我奶奶眼睛不好，看不清人。”
“沒關系的。”蘇禾真說完，王奶奶才聽著聲把頭偏向了蘇禾真。
王小平給奶奶搬了個凳子，想扶著她坐下，老太太推了推，道：“平崽你別只顧我，先給你們老師搬個凳子坐，再給老師倒杯水。”
蘇禾真忙道：“老太太，不著急，不用為我忙活了，我不渴。”
“那不行，您為了我們家小孩辛辛苦苦過來連杯水都喝不上……我們不能這麽失禮。”王奶奶說著，又想到家裏為了省錢都是把自來水燒開了喝。
自來水經過消毒燒開了也能喝，但還是有點怪味。城中村的人都不樂意喝這樣的水，而是去村尾的小賣部定桶裝水。
於是又道：“平崽，家裏沒有礦泉水，你去村尾的小賣部買瓶礦泉水來。”
蘇禾真剛想說不用這麽麻煩，王小平已經一溜煙跑了。她未說完的話也只能這樣咽回去。
“蘇老師，你來是不是因為我們家平崽不肯去學校上課啊。”王奶奶說著，便小心翼翼地尋找蘇禾真的方位，想面對著她說話，但……效果不太好。
蘇禾真不著痕跡地挪動位置，讓自己和老太太面對面。
她沒有隱瞞，“是的，王小平還是讀書的年紀，今天是周二，他本來應該在教室裏上課的，而不是……”在家附近做著環衛工。
見老太太一臉苦澀，蘇禾真默默把後頭的話咽了回去。
蘇禾真換個話題問道：“老太太，王小平的父母在……嗎？”
蘇禾真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也不該問，因為她看到了老太太身後木桌上的照片，寥寥幾張，除了兩位老人和王小平的合照，並沒有其他人。
王奶奶神色木然，許久才道：“平崽他，沒有父母。”
蘇禾真有些抱歉，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
王奶奶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沒事，都過去了。平崽出生沒多久，他父親工地出事，都沒來得及送醫院人就走了。他母親…沒多久，離家出走，再也沒回來。”
“平崽是我和他爺爺帶大的，他是個好孩子，聰明懂事，孝順乖巧。”王奶奶頓了頓，嘆息一聲，“……也可憐。旁的孩子都有爹媽爺奶疼愛，平崽跟著我們盡吃苦了。”
“我們老兩口年紀越來越大，我眼睛不好，什麽也做不了。不能照顧他不說還要他伺候我。他爺爺，耳背，前幾天上班腳滑，把腿給摔了，現在在村醫療室裏動彈不了。”
“老師，平崽不是不愛讀書，這都是我們老兩口拖累他。”王奶奶說著，滿臉苦澀，“人老不死是為賊！我們老兩口現在就是累贅啊。”
蘇禾真忙道：“您別這麽說。你們兩辛辛苦苦把孩子帶大，怎麽會是累贅。”
“哎——”王奶奶嘆息一聲，止住話題。無神的眼睛看向蘇禾真右邊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老師，我太啰嗦了，讓你煩了吧。”
“不會。”蘇禾真搖頭，又想起對方看不見，忙道，“不煩，您慢慢說。”
王奶奶搖頭：“不說了不說了，平崽怎麽還沒有回來？”
王小平很快拿著一瓶礦泉水回來，蘇禾真拿著水，又坐了一會兒，然後才提出告辭。
王小平出來送她，手裏還拿著黃馬甲，打量著是送蘇禾真離開後再繼續幹活。
兩人往村口的方向走，蘇禾真問道：“我聽王奶奶說，爺爺腿摔傷了，他現在怎麽樣？”
“在村醫室掛吊水。”掛吊水對村裏人來說是萬能藥，感冒發燒了掛吊水，頭暈肚子疼掛吊水，腳摔斷了也掛吊水。
老爺子腿摔傷後拖到醫院，拍了片子發現沒有骨折後就拉回家了，怕感染，這幾天一直在村醫療室裏掛水。
村裏看他們家生活困難，就給爺爺找了個環衛工的工作，他腿傷了，不能幹活，村裏就找了身體爽朗的老頭代替。
代工一天兩天可以，時間久了哪裏好意思讓人家把工作再還回來。
村裏沒有工作的老頭老太太不少，大家家境都不好，生活不容易，有這樣一份家門口就能做的工作，每月能拿小兩千，誰不樂意做？
至於說拖垃圾臟，從前都是土裏刨食的人，誰在乎這點臟？
老爺子愁得夜裏睡不著。
王小平知道爺爺的心思，再者他這個家庭，就算讀完了初中，也沒錢去讀高中，早些晚些都是要輟學，還不如先回家把爺爺的工作保住。
先幹兩三個月，等爺爺好了，他再去找別的活兒。至於未來能做什麽，王小平沒有想過。
王小平把蘇禾真送到村口，然後就回去幹活了。他要抓緊時間把垃圾桶都倒了，不然時間來不及了。
準備走前，蘇禾真想了想又折了回來，問人找到村委。
村委得知蘇禾真是王小平的老師後也覺得很為難：“王小平家的情況，我們村委也是能幫就幫。王小平是孤兒，老兩口中年喪子，我們給他們三都申請了低保，不說很多錢，但起碼能保障基礎生活。有低保，醫保也不用他們自己繳納，小病小災可以走醫保。”
“王小平要讀書，我們考慮到孩子未來升學花錢不少，還給老爺子找了個環衛工的工作。”村委的工作人員道，“但說實話，村裏條件差的人也不少。可政府撥的錢就那麽多，我們也是有心無力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們很負責，該做的也都做了。但九年義務教育總要讓孩子讀完，他現在在家裏給他爺爺頂班也不是個事兒。”
“這事我們也難。”工作人員道，“我給老爺子找了個人頂班，也承諾了等老爺子好了再把這工作還給他。但老爺子不放心，怕工作給出去了就收不回來。”
“家裏只有他這一份工作能掙錢，老爺子不放心也是正常的。王小平找到我們說要給老爺子頂班，我們也理解。再一個，王小平要留在家裏也不全是為了這個工作。家裏兩個老人一個瞎，一個又聾又瘸，都需要人照顧。
王奶奶身體還算硬朗，若她能看見，能照顧自己和老爺子，二老能生活自理，王小平才能真正安心在學校學習啊！”
“可話說回來，白內障的手術費也不少，村裏用錢的地方也多，不可能全用在他一家身上。村裏其他人我們也是要管的是不？”
村委的工作人員說得也在情在理。
王家二老那情況，確實要有個人撐著。可他們除了王小平這個孫子又沒有別的親人，總不能讓孩子為了學習連祖父母的生死都不管吧。
這事仿佛走入了個死胡同。
蘇禾真算是無功而返，臨走前只能囑咐王小平在家也不要放棄學習。
“都努力了兩年半，不要放棄在最後半年。中考不僅僅是為了升學，也是對你這三年學習成果的檢測。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，知識永遠都是自己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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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機落地，蘇禾真打了車直接趕到學校，她找到班上和王小平玩得好的幾個男孩子，然後才從林聰耳裏聽到王小平家的具體地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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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租車越走越遠，最後在市郊的城中村村口停下。蘇禾真在村口的水果店買了些水果，然後才往村裏走。
S市也算是一座大都市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，十分繁華，然而城中村還帶著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質感。
雕花水泥圍欄及磚瓦結構的屋子，建的密密麻麻，遮擋陽光，裏頭顯得非常陰暗潮濕，路面壓壞了，凹凸不平。
地面倒是還算幹凈，路旁每隔十多米就有一個綠色的公共垃圾桶。蘇禾真定睛看去，就見不遠處的大垃圾桶邊站著個瘦瘦小小穿著環衛黃馬甲的男孩子，他正在搬這個比他低不了多少的垃圾桶，想把垃圾桶裏的垃圾倒進旁邊的木板車裏。
垃圾桶又重又笨拙，男孩搬得有些吃力，蘇禾真走過去幫忙擡起底座，讓垃圾傾倒地更容易些。
王小平也察覺到有人幫忙，正覺詫異，擡起頭一看發現幫忙的人居然是請假在家照顧父親的蘇禾真。
王小平一驚，手一松，原本扶著的垃圾桶咣當一聲砸在了板車上，王小平見狀忙又把垃圾桶拉了回來。
蘇禾真幫著他把垃圾桶放好，也沒管手上沾到的垃圾。
空氣裏全是垃圾的酸腐臭味，王小平看著蘇禾真變臟的手，臉刷地一下紅了，又羞又窘迫。
他把垃圾車拖到一邊，然後帶著蘇禾真繞過兩條狹窄的小巷，走近一個半地下室，擰開門邊上的水龍頭，低著聲音道：“蘇老師，你洗洗手吧。”
蘇禾真搖了搖頭，問他：“活兒做完了嗎？沒做完，就做完了再洗。”
王小平搖頭，又點頭。想了想，他補充道：“不急於一時。”
兩人正說這話，屋裏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：“平崽，你在和誰說話？”
王小平洗了洗手，把身上的黃馬褂脫掉，便往屋裏走便回老人的話：“奶奶，我老師來家訪了。”
“老師來家訪嗎？”老人問著，伸出手摸床邊的拐杖。
“嗯。”王小平應了一聲，三兩步走到床邊扶住老人。
蘇禾真匆匆洗了洗手，關上水龍頭，隨著他進門，這是一間車庫改造的屋子，大概十來平米，卻擺著兩張床。
屋子裏塞滿了雜物，基本上沒有落腳的地方，還沒進門，一股潮濕的黴味便撲面而來。
這是一個極其貧苦的家庭。
王奶奶被王小平攙扶出來，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，知道來人是王小平的老師，忙招呼道：“老師，你好，我們家小孩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她大概知道老師是為什麽而來。
孫子還是讀書的年紀，卻因為他們兩個老不死的，只能在家照顧他們。
蘇禾真看著王奶奶對著她旁邊的空氣打招呼，又見她雙眼白茫茫的，就知道老太太的眼睛估摸著看不太清楚。
果然就聽王小平道：“蘇老師，不好意思，我奶奶眼睛不好，看不清人。”
“沒關系的。”蘇禾真說完，王奶奶才聽著聲把頭偏向了蘇禾真。
王小平給奶奶搬了個凳子，想扶著她坐下，老太太推了推，道：“平崽你別只顧我，先給你們老師搬個凳子坐，再給老師倒杯水。”
蘇禾真忙道：“老太太，不著急，不用為我忙活了，我不渴。”
“那不行，您為了我們家小孩辛辛苦苦過來連杯水都喝不上……我們不能這麽失禮。”王奶奶說著，又想到家裏為了省錢都是把自來水燒開了喝。
自來水經過消毒燒開了也能喝，但還是有點怪味。城中村的人都不樂意喝這樣的水，而是去村尾的小賣部定桶裝水。
於是又道：“平崽，家裏沒有礦泉水，你去村尾的小賣部買瓶礦泉水來。”
蘇禾真剛想說不用這麽麻煩，王小平已經一溜煙跑了。她未說完的話也只能這樣咽回去。
“蘇老師，你來是不是因為我們家平崽不肯去學校上課啊。”王奶奶說著，便小心翼翼地尋找蘇禾真的方位，想面對著她說話，但……效果不太好。
蘇禾真不著痕跡地挪動位置，讓自己和老太太面對面。
她沒有隱瞞，“是的，王小平還是讀書的年紀，今天是周二，他本來應該在教室裏上課的，而不是……”在家附近做著環衛工。
見老太太一臉苦澀，蘇禾真默默把後頭的話咽了回去。
蘇禾真換個話題問道：“老太太，王小平的父母在……嗎？”
蘇禾真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也不該問，因為她看到了老太太身後木桌上的照片，寥寥幾張，除了兩位老人和王小平的合照，並沒有其他人。
王奶奶神色木然，許久才道：“平崽他，沒有父母。”
蘇禾真有些抱歉，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
王奶奶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沒事，都過去了。平崽出生沒多久，他父親工地出事，都沒來得及送醫院人就走了。他母親…沒多久，離家出走，再也沒回來。”
“平崽是我和他爺爺帶大的，他是個好孩子，聰明懂事，孝順乖巧。”王奶奶頓了頓，嘆息一聲，“……也可憐。旁的孩子都有爹媽爺奶疼愛，平崽跟著我們盡吃苦了。”
“我們老兩口年紀越來越大，我眼睛不好，什麽也做不了。不能照顧他不說還要他伺候我。他爺爺，耳背，前幾天上班腳滑，把腿給摔了，現在在村醫療室裏動彈不了。”
“老師，平崽不是不愛讀書，這都是我們老兩口拖累他。”王奶奶說著，滿臉苦澀，“人老不死是為賊！我們老兩口現在就是累贅啊。”
蘇禾真忙道：“您別這麽說。你們兩辛辛苦苦把孩子帶大，怎麽會是累贅。”
“哎——”王奶奶嘆息一聲，止住話題。無神的眼睛看向蘇禾真右邊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老師，我太啰嗦了，讓你煩了吧。”
“不會。”蘇禾真搖頭，又想起對方看不見，忙道，“不煩，您慢慢說。”
王奶奶搖頭：“不說了不說了，平崽怎麽還沒有回來？”
王小平很快拿著一瓶礦泉水回來，蘇禾真拿著水，又坐了一會兒，然後才提出告辭。
王小平出來送她，手裏還拿著黃馬甲，打量著是送蘇禾真離開後再繼續幹活。
兩人往村口的方向走，蘇禾真問道：“我聽王奶奶說，爺爺腿摔傷了，他現在怎麽樣？”
“在村醫室掛吊水。”掛吊水對村裏人來說是萬能藥，感冒發燒了掛吊水，頭暈肚子疼掛吊水，腳摔斷了也掛吊水。
老爺子腿摔傷後拖到醫院，拍了片子發現沒有骨折後就拉回家了，怕感染，這幾天一直在村醫療室裏掛水。
村裏看他們家生活困難，就給爺爺找了個環衛工的工作，他腿傷了，不能幹活，村裏就找了身體爽朗的老頭代替。
代工一天兩天可以，時間久了哪裏好意思讓人家把工作再還回來。
村裏沒有工作的老頭老太太不少，大家家境都不好，生活不容易，有這樣一份家門口就能做的工作，每月能拿小兩千，誰不樂意做？
至於說拖垃圾臟，從前都是土裏刨食的人，誰在乎這點臟？
老爺子愁得夜裏睡不著。
王小平知道爺爺的心思，再者他這個家庭，就算讀完了初中，也沒錢去讀高中，早些晚些都是要輟學，還不如先回家把爺爺的工作保住。
先幹兩三個月，等爺爺好了，他再去找別的活兒。至於未來能做什麽，王小平沒有想過。
王小平把蘇禾真送到村口，然後就回去幹活了。他要抓緊時間把垃圾桶都倒了，不然時間來不及了。
準備走前，蘇禾真想了想又折了回來，問人找到村委。
村委得知蘇禾真是王小平的老師後也覺得很為難：“王小平家的情況，我們村委也是能幫就幫。王小平是孤兒，老兩口中年喪子，我們給他們三都申請了低保，不說很多錢，但起碼能保障基礎生活。有低保，醫保也不用他們自己繳納，小病小災可以走醫保。”
“王小平要讀書，我們考慮到孩子未來升學花錢不少，還給老爺子找了個環衛工的工作。”村委的工作人員道，“但說實話，村裏條件差的人也不少。可政府撥的錢就那麽多，我們也是有心無力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們很負責，該做的也都做了。但九年義務教育總要讓孩子讀完，他現在在家裏給他爺爺頂班也不是個事兒。”
“這事我們也難。”工作人員道，“我給老爺子找了個人頂班，也承諾了等老爺子好了再把這工作還給他。但老爺子不放心，怕工作給出去了就收不回來。”
“家裏只有他這一份工作能掙錢，老爺子不放心也是正常的。王小平找到我們說要給老爺子頂班，我們也理解。再一個，王小平要留在家裏也不全是為了這個工作。家裏兩個老人一個瞎，一個又聾又瘸，都需要人照顧。
王奶奶身體還算硬朗，若她能看見，能照顧自己和老爺子，二老能生活自理，王小平才能真正安心在學校學習啊！”
“可話說回來，白內障的手術費也不少，村裏用錢的地方也多，不可能全用在他一家身上。村裏其他人我們也是要管的是不？”
村委的工作人員說得也在情在理。
王家二老那情況，確實要有個人撐著。可他們除了王小平這個孫子又沒有別的親人，總不能讓孩子為了學習連祖父母的生死都不管吧。
這事仿佛走入了個死胡同。
蘇禾真算是無功而返，臨走前只能囑咐王小平在家也不要放棄學習。
“都努力了兩年半，不要放棄在最後半年。中考不僅僅是為了升學，也是對你這三年學習成果的檢測。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，知識永遠都是自己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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